【文/住展雜誌】摸著石頭過河，此語似無厘頭，唯對照幾千年人類史，族群邦國的定策行事準則，可真既俚俗又貼切。譬如治水，圍堵或疏導？牧民，苛刻或寬鬆？治軍，開明或保守？世道風俗，澆薄或仁厚？總之，漫長歲月以來，樣樣都在變革，哪些是對的，哪些是錯的，誰也說不上來，畢竟，世人秉持昨非而今是，不斷轉折，才成為現今的世界。
倘若感覺現況不好，那就改吧，但誰能確知改了會較好？因此，多數謀劃算計，都好比摸著石頭過河。且戰且走，先試試再說。搞砸了便回頭，只要人類不滅絕，終有雲開月現之時。生滅的世間，昇平或動亂皆難長久。是故，治亂之間，彼輩絞盡腦汁，設想創造和平富足的人間樂園，卻始終未能實現。
以防疫為例，許多項目都是摸著石頭過河；疫苗的研發實驗及人體測試，事前誰也沒把握。及至各式疫苗出籠，其有效性如何測定辨識，又是一大課題。此外，不同種宜否混打，來自業界、學界、醫界的異論，多不勝數。瞧人類幾千年來總是這般形態過日。實踐檢驗真理，恰為摸石過河的下一句，語意極中肯，不做，怎知對不對？
由此看來，如果想岔了，策略砸鍋了，損傷極重，是否該重新檢省探討？此乃理所當然。封城與否？或群體免疫是否可行？言人人殊。這樣多不確定因素，是近兩年世人最鬱卒的主因。全球缺乏權威性的立論與智識領導者，面對病毒，再厲害的天文物理ＡＩ科技學者專家，也使不上力，過河只能空手，連石頭都摸不著。
再看咱們的房地產政策，幾十年來，原先如同野放，任由建商、掮客、田僑仔炒作經營。大批耕地變建地，山坂地違法開發，法令一再退讓，終於釀出林肯大郡之類的禍事，當年台島的經濟成長，國力伸展，猶在草莽階段，民間胡亂衝刺，官員顢頇姑息，弊病叢生。然而台灣錢曾淹腳目，卻是不爭事實，過去的也就算了。
三、四十年後的今日，城鄉風貌當然有較體面些，但許多舊症宿疾仍未解決，而貧富差距則更可畏。政客不願承擔財經社福政策失衡之責，遂將房價視為元凶罪魁，從而以報復性的打房，做為政績報表封面。其實，不祇台島，彼岸打房也不手軟，新加坡亦曾為之，唯政策的本意和態度不同，故大陸許多二、三線城市，仍有保房價之舉。
所謂宏觀調控，或仇恨打房，皆屬破壞市場機制的作為。究竟是鬼迷心竅，抑是福至心靈，事後方知；在此之前，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。百業大眾，長年以來淪為政客願景，或畸型心理所制定政策的試驗品。像新近的疫苗之亂，關心疫情者切膚之感極深。國族政務，生死大事，操在一干焚琴者鶴之輩手裡，百姓但求保命，哪管房市如何！
從人類史可知，世間不曾有單一永不止息的災難。因此，在可預見的將來，疫災必因種種緣故消逝或化解。人們經過淬煉，是否變得更聰明豁達，不得而知。唯顯然同舟一命的感受會強烈些，或許彼此摩擦爭鬥也減少。此時推動社會福利政策正是其時，貧富差距稍可縮減。如是則毋須再打房，不用再唱衰旁人，世界可以清爭一點。
